上完了第七堂课后乘有轨电车回家,海伦转向沙利文小姐,“用空洞的、伴有呼吸声音的腔调”说:“我现在不是哑巴了。”这是她第一次真正使用词语来传达思想,而这发生在她第一堂发音课之后的一个月内。这是从一个人嘴里发出来的人类语言。这个人已经10岁了,以前,她除了早期的婴孩咿呀学语声外,只能发出哑人发出的粗糙的声音。
海伦在富勒小姐那儿上了11堂课,但这仅仅是她长期奋力学说话的开始。一周又一周,一月又一月,一年又一年,她努力地提高发音的清晰度。她连续几小时地重复单词和句子,用她的手指感受沙利文小姐喉咙的颤动,舌头和嘴唇的动作,以及沙利文小姐讲话时的脸部表情。她从未停止努力地提高她的嗓音,从未停止当众发表演说,或用直接引语进行许多会话。那些跟她最亲密的人说,她的发音在她60多岁时有了显著的改善。她对语言的掌握,已被称为“教育史上最伟大的个人成就”。
经过多年的练习后,她变得善于靠触摸嘴唇的颤动(也即唇读)来理解语意。通过把中指放在对方鼻子上,食指放在对方嘴唇上,大拇指搁在对方喉咙上,她能“听见别人所说的话”,尤其是他们的谈话清楚、声音洪亮时。她发现福兰克林·D.罗斯福在这方面是一个理想的实验对象。她从嘴唇的颤动,捕获到马克·吐温最有趣的玩笑。她将手指放在恩里科·卡鲁索[29]的嘴唇上,卡鲁索将他“金嗓音”倾注入她手中。菲奥多·夏里亚宾[30]用一只手臂紧紧地环绕着她,大声地唱出《伏尔加河船工之歌》,这样她就可以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声音的每一个颤动了。贾斯查·海费兹[31]为她演奏,而她只要将手指轻轻地搁在他的小提琴上。她从卡尔·桑德堡[32]的嘴唇读懂他的诗,从他的吉他边缘听懂其古老的种植园民歌。将她的一只手放在一架钢琴上,她能觉察出“小小的颤音、旋律的再现和紧接下来的奔腾”。对于来自收音机的颤动,她也能获得一些小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