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接下来还要出诊,不过想到阪田应该还要去上班,就立刻决定让他到值班室来。
清晨的太阳虽升得不高,阳光却也铺满了整面窗玻璃,开窗大概也不会感觉到冷。要是只看着那一角的窗户,就会产生恍若置身于阳光房之中的错觉。窗户玻璃上的冰层融化了,玻璃完全暴露在阳光的照射之下,上面到处都是显眼的污渍,黯淡无光。等到雪化后做大扫除的时候,窗户也得好好擦一擦。正当我出神地看着照射进来的阳光时,阪田进来了。和他一起的,还有一直陪护着阪田夫人的大女儿。
早晨的交接与治疗工作使整个值班室忙成一团。我把两人引到里边的沙发上坐下。这个位置靠窗,不会影响护士们的工作。沙发只有一个,我们三个就并排朝同一个方向坐了下来。阪田侧身对着我,郑重地说:“给您添麻烦了。”他的大女儿也随之低头致谢。大女儿呈倒三角形的面部轮廓与眼睛都像极了母亲。阪田暂停片刻,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措辞,而后接着说道:“我想和您谈谈关于我妻子的事情,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再减轻一些她的痛苦呢?”
我早就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。病人家属提出这个需求是在情理之中,但不管是我,还是护士,都不会故意对阪田夫人的痛苦视而不见。我们同样希望消除她的痛苦,然而止痛措施同时也会加速她的死亡。不断注射鸦片制剂确实能暂时缓解她的痛苦,但与此同时,她的心脏也必定会衰弱下去,昨天打完针后出现的呼吸困难现象已经证明了这一点。不用我说,阪田自己应该也是知道这件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