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长时间地泡在窄小的浴缸里,意念里想象着有脏东西从身体里流出去了,想象着她的身体在收紧收紧,她变得干净变得细柔。
她站在镜子前面,挑剔地看着自己的样子与身材,转过来转过去,用力地伸展双臂,在身体上拉出一条纤细的不带一点点多余的肉的曲线来。那条线果真叫她给拉出来了,可是她一点儿不能松劲儿,松了那么一点儿,那线便曲了,弯了,变形了。
她翻看当年拍的婚纱照,看上面那个玲珑娇美的女子,那再也回不来的胳膊、腿、腰身,粉色光润细致的皮肤,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散成了沙,纷纷扬扬地,无声地坠了地,收拾不得了。
哈果果心理出了问题。
她开始推却与方博南的夫妻生活。
一次两次,看到方博南失望的神情,哈果果总是觉得很有愧意。
只是她的愧意总是在她内心那不知何时立起的屏障面前败下阵来,她推却,惭愧,再推却继而再惭愧。这个怪圈让哈果果觉着自己成了一头蠢钝的驴,似乎还不如一头驴。
因为驴只绕圈,从不思想。
可是哈果果一边思想一边绕圈。
这种事不必多,有那么几次下来,方博南心里便生了怀疑。他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,免不了要有一些碎话出来。
方博南对哈果果说,人傻了才结婚,可是结了婚之后一个一个的又都不肯傻了。所以呢,哈果果,你也别当谁是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