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门前的小路正中有一棵大杏树。杏树上的杏子刚从花苞苞里出来,孩子们就不安分了。上学路过飙一石头杏树,放学回家又飙一石头,揍下几颗青杏来,酸得咧眉皱眼的。男孩子盯着我家没人,出溜溜爬上树,摘了杏子不说,还捎带着扯下一枝树骨来,我又生气又心疼,没少骂过他们。
记得有个坏男孩老偷吃我家的杏子,一次次挨我的骂,便怀恨在心。偏巧他和我同班,座位又在我身后,他故意把我的辫子拴在他快用完的墨水瓶上,我一动,墨水瓶倒了,倒出一些墨水来,他就大拳头在我头顶晃悠,逼我赔他一瓶新墨水,并且威胁我要是告诉老师,他一定让我死的很难看。我怕要钱会被母亲打骂,回家就没敢说,他便每天攥着大拳头追前追后欺负我。忍无可忍,跟哥哭得梨花带雨,哥可是出了名的刺儿头,气冲冲领着我找他,给我护驾,那家伙一见我哥,立马就蔫了,把我给得意的呀。
每年的秋天,小路上一排排高大杨树的叶子渐渐枯黄了,风一吹,就大蝴蝶一样飘呀飘,落得满地都是,我和大姐二姐拿着扫帚一下一下扫,扫好一堆又一堆,装满背篼背回家,在场院里晒干,可以煨一个冬天的暖炕。
……
现在,小路已经被阻断了,我跟瞳爸在树荫下慢慢走,给他讲我童年的种种,抬头,树荫遮着残破的墙壁,光影幢幢,被草覆盖得只留一些辙印的小路上,草木安宁。我突然有些茫然,仿似活在前世来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