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这一群呼儿唤女,持棍弄棒,追逐骚动,满楼呼啸的争夺者,不能不感慨“文革”使善良者乖戾,温驯者悖谬,平和者好斗,诚笃者狂纵,老实者非分,自洁者堕落……的可怕扭曲。好容易“文革”过后平静下来的男耕女织,各自相安的太平年月,又被这几十米房子弄得旧病复发。
乔老爷一看势头不好,害怕许久不过“文革”瘾的人技痒,打出人命,跑到巷口打电话向露露告急。女中强人让他等着,马上回来排解这场纠纷。这里,捣腾金银、贩卖票证的阿坯(他说:“毛毛答应得死死的,房子指标归我!”),他那精力过剩的老婆,已经动开了手,与那个被说成跟姐夫不干净的小姨妹(她说:“毛毛早有过话,只要下指标先让给我!”),绰号叫做奶油花的女工,正打得难解难分。满肚子“文革”词汇的二马,眼看会场变成战场,便脱口而出:“要文斗,不要武斗!”
乔老爷问:“二马,都啥年头了,你也该改改口啦!”
二马无能为力地摊手:“我有什么办法?”果然,好几对打交手仗的,由于近年来武侠片泛滥,打得还挺有板有眼,谁也撕掰不开。那两个女人,更是扭作一团,滚来扑去。一个衬衫扯裂,一个裤线开缝,全不该外露的部分,都呈现在人们眼前,幸亏危楼光线暗淡,否则大家非闭上眼睛不可。因为那情形,实在有点类似黄色录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