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使李清照写过《题八咏楼》:千古风流八咏楼,江山留与后人愁。水通南国三千里,气压江城十四州……武昌也从来没有对八咏楼高看一眼,家门口的景点总让人不以为是景点,反正总在那里。对于自己生活的地方,人们是很难感到激动的,过于熟稔,又与生计、经验缠绕,很难有好好看一眼的用心。设想一下,在家门口住宾馆,多么可疑又不伦不类。
武昌决定再度离开婺城。母亲以为是因为房产问题赌气,向她摊牌,“学校表彰我,婺城小学这个套间只要我愿意,想住多久就住多久,当然你也一样,实际上就是我们家的第二套房。”武昌笑笑,笑自己之前怎么没计算过这些,姐姐到底是姐姐。就在不久之前,武昌身上有一部分就像激进分子,渴望婺城完全推倒重建,她对自己也寄予相同的期望,但另一部分的武昌却企盼归属于她凭本能、习惯、回忆而渐渐爱上的婺城。就在不久之前,武昌能把这两个愿望分清楚,不扯一块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种能力逐渐消失了。武昌真想即刻启程,想象自己是女浪子,感官因为陌生环境的刺激而敏锐异常,终有一天,连家也成了陌生的风景。
武昌登上八咏楼。建在石砌台基上的八咏楼,坐北朝南,分楼阁、前厅、二厅和楼屋四进。李清照的像和许多景点的名人塑像大同小异,线条简约,只大致勾勒出性别特征,反正谁也没见过真人,死无对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