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校长没走多远,余壮远又从背后追上来,将一只熟鸡蛋塞到他手里,说是上山路特别累人,余校长走了这么久,一定饿了。余校长趁机对他说,乡中心小学大多是公办教师,管教学生比蓝飞还厉害。余壮远赶紧说,他妈妈觉得还是余校长好,同意不转学了。
越临近界岭,熟人越多。大家见到余校长都很热情,也有开玩笑的,问他为什么不带个烫着卷发的老婆回来。余校长也笑着回应,说自己只喜欢扎辫子的女人。开玩笑的人要他跑步回去,有一位扎辫子的漂亮女人正心急火燎地等着他。
余校长按照自己的节奏,不紧不慢地走上学校后面的山脊。
扑面而来的凉风竟然如此熟悉。季节才到阳历七月,风与风的缝隙里,就挤满了各种植物对收获的向往。界岭的秋冬来得早,春天和夏天却总是迟到,山下的人都在准备收割早稻了,山上的中稻秧苗才刚刚封行。更有特别不着急的人家,还在满是浑水的秧田里插秧。人人嘴里说夏天来了,其实春天的痕迹还在附近。整个界岭被绿色席卷,瓜果开花只是映衬这天赐的生机,野草绽放也是为了让山野间多一些热闹。荒芜的山中之物,在远处就是风景。会叫的虫鸟牲畜,见不着它们模样就成了音乐。一股风从学校陈旧的瓦脊上吹过,落到山坡上,在草丛中打几个滚后,一头钻进树林里,就像相亲相爱的人钻进绣花绸被,树冠树梢也能心旌摇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