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半夜,当他吃饱喝足成个“大”字趴在曾经那张见证他消耗了无数精力、度过了几多良宵的大床上时,他做了一个半年来未曾做过的春梦,女方是他曾经无数次约回家的一个,但他记不得她的名字,或者当初他就没问过人家的名字。醒来后他觉得极为满足,当然,也极度空虚,甚至有很长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谁? 为何要在这里,这里是哪里。
无论如何,他的所有改变,似乎都为逮住那个令他遭受奇耻大辱的小蟊贼。后来有一天真被他逮住了。小男孩顺了人家的烤红薯慌忙逃走,不料与他撞个满怀,烤红薯撒了一地。就是这么巧。他当时下狠劲扭住小男孩手臂,威胁小男孩要送他去公安局。小男孩泪光闪闪,但并未求饶。他倔强而理直气壮地狡辩:我拿人家的红薯是给瞎眼奶奶吃的,不然她会饿死。我也是替你们做好事! 他不说“偷”,只说“拿”,像是取走自家东西一样自然。W先生气急败坏地拧着他的小耳朵问:你是替谁做好事呢? 小男孩疼得不行,忙改口说:他们,我说的是他们……看,“他们”来了不是? 小男孩踮起脚尖,越过W先生肩头往远处望去,W先生狐疑地回过头。就这一当儿,小男孩身一扯脖一缩,像条滑溜溜的鳝鱼一样迅疾地跑远了。
现在那小男孩在W 先生眼里不仅是个小偷,还是个小骗子。很显然什么瞎眼老奶奶的话都是鬼话,目的是打感情牌,为自己开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