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阿哥看了他一眼,转身去案上拿了刚写的折子递给张友士道:“你看一看,这是我刚写好的折子,明儿叫人递进去。”张友士双手接过,从头到尾看了,半晌才沉吟道:“怎么!爷这是要参冯紫英么?去了他的职,还要处分。”
“他该当受这个处分!”提到冯紫英,四阿哥原本和蔼的脸哗啦一下阴沉下来,铁青着脸道,“为了儿女私情险些坏我大事,给了他西山大营和锐骑营的差,恩不可谓不重!朝中多少人翘首以待,他却敢跑到我跟前来说要辞了差事。就为了一个女人!怎么叫我不心寒?原想着家生的奴才怎么也比外头人顶用贴心,不想第一个拆我台的也是他。”四阿哥说着,转脸看了张友士一眼,见他无甚反应,又续道,“连着清理户部,追查黄河河道赃款的事我已得罪了一堆人。人人恨不得眼睛里生出嘴来咬我几口。在这节骨眼上他不想着替我省事却尽给我闹出些不堪入目的事来,这上面都是廉亲王那边透出来的消息,人家预备参他的罪名:治军不严多有懈怠,且不说我这边,便是这辜负圣恩的罪也非常。何况私留逃妾,逼死发妻,罔顾国法家法!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条不是入木三分的罪责,叫我护也护他不得!”
张友士见四阿哥语调激扬,好像有点克制不住,知道事态的严重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,反而定下心来,一面听着他表白,一面在心里回味着折子上的一字一句。他也不奇怪四阿哥顷刻之间就知道冯紫英身边发生的一切,各个王府之间一边防得水泄不通一边还忙着互相递人呢。四阿哥对冯紫英已动杀机,他想着走“弃车保帅”一着,却显然心急了些。他既要保冯紫英,又要给四阿哥指出一条明路,因此要小心应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