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也有些口吃的阿助,正在苦练倒滑至坡脚剎车的本事,但每回都是一个屁股蹲儿倒扣在地上,我和大伙就盼那一刻,看他万分沮丧、骂骂咧咧,以此为乐。其实,我没什么资本笑话人家,才滑了三回,回到坡顶一屁股坐下就起不来了。
孩子们做事,皆是一窝蜂的风格。有一个跑去爬树了,便陆陆续续舍了滑板,又都去站在树下,排队等候。山人怜惜柳树老迈,不知从哪一代开始,养成了这样的风气。我小时候若来,虽然只有弟弟和松居家里的小孩,也是轮番爬树的。
轮了一圈,终于轮到我,像小时候那样,像孩子们那样,对柳树合掌低头,才走上前。
阿亮心细,说道:
“姑姑,别脱鞋,脚冷。”
“你们都是纳的鞋底,我的橡胶鞋底硬,怕把树皮蹭破了。”
双手才一触到崎岖不平的树皮,身上就微微一震,仿佛有一股电流穿过。
“老柳神,您认出我来了。您好呀!”
不知哪里起了阵风,老柳树抖擞满树枝条,显得精神抖擞。看似了无生气的枝条,点缀着针眼大小的绿意,含藏隐忍了一个冬天,老树已经准备好,迎接它生命中不知第几千个春天。
我再次抱住树干,紧紧环抱树干,双脚一夹,往上一蹭,感觉特别良好。童子功还在,还好还好!绝对能蹭蹭蹭地一蹭到顶,哇,那个痛快呀!那个威风呀!谁知蹿了一半还不到,脚劲竟然一松,滑落到了原点,把我左脚的袜子也刮破了。我抬起脚看脚底的洞,孩子们在旁边笑成一堆,墙头外也有孩子在笑,我跟着笑,更使不上劲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