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此他再也不吹口哨。
一年后他奉命率领全排修公路,整天炸山采石。有一天他拿着块石头给我看,断定说山底下有矿脉,而且断定是铜矿。我挖苦他让他别太自信。他生了气,好几天不理我。趁一天休息,他带着那块石头,冒着零下四十度严寒,踩盈尺深雪,来回走了五十多公里,赶到团部汇报。
人家说:“就算有铜矿,那又怎么样?”他说:“什么叫那又怎么样啊!证明国家有笔财富埋藏着,咱们不能滥轰滥炸的呀!多可惜啊!”
人家说:“淘米还掉饭粒呐。这么大个国家,可惜的事儿多了。修路是为了建新点儿,建新点儿是为了开荒,开荒是为了多打粮食。咱们是农垦兵团,只管种地打粮就是了。其他的事儿你就少操心吧!年纪轻轻的,别白了头发!”
结果他乘兴而去,气咻咻败兴而归。于是他钉了一个小木匣,装了一块石头,寄往兵团总部。泥牛入海,杳无回音。于是他又钉了一个小木匣,又装了一块石头,寄往省里有关单位。还是泥牛入海,杳无回音。也不知他钉了多少小木匣,寄走了多少块石头,都寄往何方去。反正他花了不少邮费。他花这份钱,我觉得纯粹“傻青”冒傻气儿。有两次,连里负责寄信寄包裹的通讯员,嫌他那小匣子重,半路扔了。用他的邮费买了几包烟,分给全排人吸。我知道了想揍通讯员,通讯员吓得塞给我整整一包烟。我也就不吭声了。